漓江边,人与文学在此相遇

来源: 桂林生活网-桂林日报 2025-05-29 12:03:03 我来说说 阅读

  第二届漓江文学奖入围优秀作品。 记者韦莎妮娜 摄

  著名作家余华在漓江游船上。

  作家东西。

  作家汤素兰。

  作家欧阳黔森。

  在漓江上与余华的五分钟对谈:

  文学如漫长又引人入胜的河滩

  □本报记者韦莎妮娜 文/摄

  刚下过雨,又进入了汛期,漓江一改婉约秀丽的模样,倒多了几分南方河流少有的豪爽气。两船相遇,掀起波浪,船身晃荡。余华向窗外望去,暂时停下了签名的笔。

  在桂林往阳朔的四小时船程中,余华几乎没有得到真正的休息:为两百本书签名,接受媒体采访,中途还有源源不断的粉丝上前表达爱意。所以停下来的时刻,也算是神游物外的一瞬。

  “五月份漓江的江水很充沛。想不想跳进江里,一直游到江水变绿?”我问他。“那太窄了”,余华笑着说。

  2019年,导演贾樟柯决定拍摄一部关于作家成长的长片,声名在外的余华自然是被拍摄对象。在拍摄过程中,余华讲述了一个与河流、洋流有关的故事:因为好奇海水为什么是黄色而不是蓝色,余华萌生了要向大海的深处游去,“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的想法,这个大胆的想法差点让他命丧深海。

  和波澜壮阔的海相比,漓江的确太过于秀气,甚至还没来得及游到“江水变绿”就能抵达对岸了。但绵延起伏、长达百里的桂林山水却是全球独一份的。“漓江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它有漫长的河滩,有一个引人入胜的过程”,余华说。

  同样漫长而引人入胜的,还有文学。从上世纪八十年代闯入文坛,到当代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余华也走过了四十余年的创作长滩。从《十八岁出门远行》《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兄弟》《第七天》再到《山谷微风》,余华收起了冷峻锋利、剖开人性的“手术刀”,跨越先锋派抵达现实主义,去书写普通人的苦难,去关注寻常又无常的人生。在新作《山谷微风》里,余华记录着口吃的往事,少年时的穿堂风、海滩上的雪茄、小玛德莱娜点心。经历了风暴的人,内心会慢慢变得柔软和松弛。

  不可否认,对于作家而言,生命体验是他们文学创作的重要源泉。口腔手术台前,20出头的余华在拔了上万颗牙后终于弃医从文,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突围。而牙医职业自带的精准、冷静、克制、理性,也成为了他早期文学创作的标志性风格。在中短篇小说《现实的一种》中,余华展现出了典型的属于医生的视角,他站在高处,仔细又冷静地观察着人间的病灶与人性中玄妙的幽暗。《古典爱情》《鲜血梅花》则传递出了一种强有力的、颠覆传统的暴力美学,字里行间都是荒诞又无力的宿命感。进入上世纪90年代,余华在先锋与现实之间找到了微妙的平衡。广为人知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让他从“文学的余华”变成了“大众的余华”。余华用作品表达自己的态度“活着不是进攻而是忍受”,也用漫长的创作生涯诠释了要“走进窄门”,即从挑战传统现实主义文学出发,经过不断摸索与观察,再回到现实主义中来。这个过程,并非一步登顶、直接得道,而是颇似“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的领悟。

  两度到访桂林担任漓江文学奖评委会主任,对于余华而言又是一次体验。桂林的美景让余华挪不开眼睛:“从漓江到桂林这一路上,你所经历的就是没有语言的生活。你只有‘眼睛的生活’‘看的生活’。”

  而在谈到广西文学和文学新人时,余华说:“广西文学在中国文学里是一股生机勃勃的力量。广西的作家一个个也是生机勃勃……”“文学最好的时代就是新人辈出的时代。本届漓江文学奖设立了三个奖项,其中虚构类奖项授奖对象是未出版过的作品。寻找文学新人,我觉得这就是‘在路上’的含义。”

  “创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桂林理应有好作品出现”

  ——访茅奖获得者、广西文联主席、广西作家协会主席、

  漓江文学奖评委会副主任田代琳(笔名东西)

  □本报记者韦莎妮娜 文/摄

  游船在江水中穿行,作家东西在甲板上吹了很久的江风。尽管对桂林熟悉得就像掌心里的纹路,东西仍旧会被扑面而来的山水感动。“在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审美的时候,我就被大自然治愈过。所以我觉得好的山水对人是有审美的启蒙的,所以在桂林理应诞生好的文学作品。”

  生于河池天峨,东西的文学创作之路始于1986年。当时还在天峨县中学当教师的东西还叫田代琳。因为始终无法忽视心里越烧越旺的文学火种,东西最终选择了听从内心,离开家乡,成为“作家东西”。

  在东西看来,创作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想办法坚持下去。东西说,自己曾经在兴坪镇住过两个月,那时候他的中篇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斩获中国首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被导演搬上了荧幕,叫做《天上的恋人》,就在兴坪镇取景。因此他有足够长的时间来观察这里的一山一水,治愈心灵。“写剧本写不下去的时候,在江边走一下,心情马上就好起来。我觉得桂林漓江美不美我说了不算,你来就是了。”

  东西担任了两届漓江文学奖评委。他由衷地感受到这几年文学新秀辈出,未付梓的文学作品中也有许多宝藏。“本届漓江文学奖从参赛作品中发现那些还没有出版的优质的作品。他们获了奖,再由漓江出版社出版推广。把文学评价跟出版结合起来,我觉得对出版事业也是一个很好的支持。”东西说,希望漓江文学奖能持续性地办下去,以鼓励更多目前尚未成名但笔耕不辍的文学爱好者坚持写下去。

  “当我们在淘米的时候,我们希望整个村庄炊烟四起。”

  “桂林太适合童话创作了”

  ——访湖南省作家协会主席汤素兰

  □本报记者韦莎妮娜 文/摄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大家都需要童话故事。”从大学时期因好奇接触到儿童文学,汤素兰在这条“小众赛道”上笔耕不辍。

  在电视和网络都不普及的年代,汤素兰很喜欢阅读。可以说,她的童年都是在书本的陪伴下度过的。在众多书目中,文学作品自然更受她喜爱,也奠定了她从事文学创作的基础。“小的时候,我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文学叫儿童文学的。到了大三,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为大一新生开设了儿童文学这个课程,我去旁听,一听就喜欢上了。”

  汤素兰说,自己是一个爱幻想的人,所以充满想象力的儿童文学特别给予自己慰藉。作为女性作家,她不仅反复阅读各类儿童文学作品,也创作了六十多部儿童文学作品。“女性细腻的视角,对于儿童文学创作来说的确有加成。但最初儿童文学的作者多数是男性,比如安徒生、格林兄弟。只是随着社会分工进一步细化,女性与孩子们相处的时间更长,于是诞生了很多女性儿童文学作家。”

  当被问到会给桂林的儿童推荐哪一本儿童文学作品时,汤素兰毫不犹豫地推荐了《安徒生童话》。“我其实很早就已经读过这本书,但直到现在我都会拿出来反复读。你会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同一个童话故事的理解也不同。比如《皇帝的新衣》,小时候你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可笑的故事。长大以后再读,你就会思考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说谎。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你会进一步再去思考为什么安徒生会把说真话的这个角色安在孩子的身上。谎言可以披上最华丽的外衣,但只要有一双纯真的眼睛,就能刺穿它虚假的面纱。安徒生把希望寄托在了明天。”

  因为湖南与广西相距不远的缘故,汤素兰常常造访桂林。漂亮的山水,给予了她很多灵感。“桂林的每一座山峰都充满了想象力,像是大自然的奇迹。如果有机会,我会在桂林驻地创作。桂林太适合童话创作了。”

  “桂林是寻梦的地方,

  文学使人变得柔软”

  ——访贵州省文联主席、贵州省作家协会主席欧阳黔森

  □本报记者韦莎妮娜 文/摄

  “当我们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发现一切都变了,找不到回忆了,梦碎了一地。但在桂林,多年后再回来,你会发现这里变化不大,它总能让人想起美好的回忆。桂林是一个寻梦的地方。”

  1997年,欧阳黔森第一次来桂林,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美丽的地方。时隔28年,当他再度踏上这片山水,熟悉又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在游船甲板上,欧阳黔森看了很久的山水,不断重复着“美,真美”。在人民币二十元打卡处,欧阳黔森兴致勃勃地呼朋引伴拍了好一会照。

  不仅是山水令欧阳黔森兴奋,无处不在的文学氛围也让他感到愉悦。在谈到与文学爱好者分享文学感悟时,欧阳黔森说:“我觉得文学能够温暖人心。无论人的生活境遇多么险恶,在文学的加持下,我们仍然能用一颗年轻的心、善良的心去向往生活。文学能够让人变得柔软,灵魂变得有温度。作家有温度了,才能用文字作品温暖他人。作家就是‘致良知’。”


责任编辑:杨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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